阿草的妈妈历来都是一个很理性的女人。阿草的妈妈很喜欢算钱,也很喜欢攒钱,用阿草爸爸的话来说,这个世界谁都没有钱了,阿草的妈妈也还会有一毛。阿草的妈妈跟着阿草的爸爸,穷了很久很久,经常是很有怨气的,但只是怨怨而已。
小时候,有过一段时间,爸爸和哥哥在外地,妹妹在外婆家,阿草跟妈妈在老家。在那段时间里,阿草跟妈妈总是势不两立,因为她常常在与小朋友们跳皮筋跳得最轻飘的时候被妈妈喊回家煮饭,或者喂鸡,再或者是喂蚕。阿草那时候恨死了那些饭恨死了那些鸡也恨死了那些蚕。但是阿草从来不恨妈妈,只是冲着妈妈生气而已,气鼓鼓的,恨不得她来当妈妈。
阿草的妈妈从来不会哄阿草,对阿草说话总是很大声,指使她做这个做那个。每次爸爸回家的时候,阿草就欢天喜地向爸爸告状,说妈妈没有买猪肉给她吃,说妈妈总让她干活,说妈妈重男轻女……唯独在说到”重男轻女“的时候阿草的妈妈才狠狠地瞪一眼阿草:我什么时候重男轻女了?!
阿草的妈妈只打过一次阿草。晚上妈妈怕黑,拖阿草起床陪她去喂蚕,阿草迷迷糊糊间抓了很多蚕在口袋里,妈妈不知道,后来蚕爬满了整张床……妈妈气急败坏地打了阿草的屁股几巴掌。于是下次告状的时候,阿草又多了一个条目:妈妈打了我一晚上!
阿草从小就是一个一肚子坏水的人。博取了爸爸无数的同情和怜爱。和妈妈总是吵吵吵。
这样过了很多年。阿草不再跳皮筋了,从一肚子坏水变成了一脑子胡思乱想。但是凡事好强,和妈妈说话还是很大声,总是气鼓鼓的模样。阿草的妈妈也不再喂蚕了,但还是动不动就拿眼睛瞪阿草。
但是阿草跌倒的时候,阿草的妈妈却总是不吭声。这个时候阿草的爸爸反倒是很大火的,哪句话能伤阿草就说哪句,阿草越痛他就认为阿草越能够记得。阿草的妈妈在眼看阿草就要火灾的时候,总是弱弱地说:没有关系的啊没有关系的……
没有关系的。阿草知道背后总有妈妈会接住。
2011年2月,天朦朦亮,妈妈送阿草去车站。阿草的妈妈拿起了所有的行李,阿草问重不重呀?阿草的妈妈说,不重的,但是对于你来说就很重了。阿草跟在后面,觉得自己还是那个跟着妈妈去喂蚕的小孩。但是妈妈在车站把行李给了阿草,阿草还是要一个人走自己的路。
阿草的妈妈对于阿草选择的东西,总是抱有怀疑,总是要阻止阿草。阿草的妈妈没有大理想,只有小日子,不能明白阿草那些种种以理想命名的虚无,她听不懂,也从不打算去听。但是阿草一意孤行,阿草的妈妈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放开手。
只是偶然地,阿草的妈妈突然觉得心烦,就会给阿草打电话,以为阿草怎么了。阿草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惊觉”母女同心“这个词语是如何的神奇伟大。
但是,阿草还是口气轻松地说,什么事情都没有。
因为,阿草爱妈妈,跟妈妈爱阿草相比,是一分都没有少的,哦,或者只是少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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